我从兜里掏出胡萝卜扔到了马的腿下,然后蹲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它吃东西的样子。它吃起东西一点也不美观,大大的牙使劲地磨蚀着食物,嘴不停地左右摆动。热气也陆陆续续地从鼻孔里冒出来,和空气混杂在一起,就像是家家户户冒烟的烟筒。他一边在吃,一边用嘴磨擦着地面,土也不断地往嘴上粘,看起来真够脏的。
马车已经腐朽,木屑飘散,夹杂在这雪花中,他在寻找赶路人的灵魂,因为,赶路人说,要带它到远方去寻找,那长满鲜花的山峰。今天一匹褐红大马就这么驾着马车,从人流如织的马路上穿过,四蹄轻快而富有节奏地击打着坚硬的水泥地面,“踏踏踏”的声音如同一串串原生态的清脆音乐,愉悦着人们的听觉。
一辆驶往大唐的马车漫长而热烈,它粗壮的身躯,扬尘的烟痕,它的车辙一定暗藏玄机,让你无法选择,无法揣摩,无法聆听甚至无法命名,它疾驰的风声拍打着秋天的肩胛,无数次在耳边隐隐而过,马车装满了隐居的海浪,兴奋的香樟,装满了,在黑暗中打捞的面孔,哒哒的蹄声碾过秦岭涉水而至的,不可躲避的宿命,好像从另一个尘世踏溪归来。
风吹过来,枯黄的草茎就纷纷扬扬落进车厢,那里面有马莲和野玫瑰,有芨芨草和狗尾巴,最多的当然是麦秸,一片挨着一片,长长的,又是空心,在阳光下闪着黄亮亮的光。我慢慢下了车,望着拉马车的马脖子上新增的印痕,心里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