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黑格尔在为艺术分类时,称雕塑为“客观的艺术”,而将中国雕塑称为“泛神主义性格”的象征性艺术。这是因为,西方民族的传统雕塑以模仿客观实相为宗旨。他们“雕刻的对象‘人体’是宇宙间具体而微,近而静的对象”。无论是对于幻想的神、还是对于宇宙的无形秩序,都赋予体现秩序、和谐、比例、平衡的人体形式,把一切似乎神秘的现象明晰化。如果说西方雕塑具有将神秘现象明晰化的特点,中国雕塑则具有将明晰的现象神秘化的特点,这一特点是以象征含蓄为具体表征的。在中国人物题材的雕塑中,衣纹的平直圆润、简洁繁密,常常成为我们品评其雕塑水平和技巧的重要内容。莲花还象征我们之生于轮回。
不仅雕像衣服质地的轻薄、厚重之感能真切地刻画出来,人们更常常通过衣纹的走向、折变表现人体的动态、身段等,甚至巧妙地利用衣纹的特征烘托人物的精神气质和内在性格。西方雕塑多为裸体人像,甚至依照西方雕塑原则需要将惨痛情景掩饰几分的《拉奥孔》群像中的拉奥孔及他的两个孩子,也是裸体的。其被蛇缠绕中极度的皮肉之苦及激烈的情绪被巧妙地淡化得与外在形式的美和谐一致。前面布置阙门、石象生、碑刻、华表等组成神道。
古希腊雕塑家在雕刻这一作品时没有用衣饰来充当其掩饰痛苦的手段,一切都通过裸露于外的筋肉及面部表情、外在动态姿势表达出来。是否古希腊雕刻家不懂得或不善于刻画衣饰并以此作某种象征呢?姑且假定雕刻也和绘画一样能模仿各种衣料,它是否因此就应当让拉奥孔穿上衣服呢?衣服是由奴隶制作的,而有机的身体却是永恒智慧的作品,衣服能和人体比美么?模仿衣服比模仿人体是否需要同样的才能,具有同等的价值,博得同样高的光荣呢?我们的眼睛是否就只想到逼真的勾觉而不管使它们得到逼真的幻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同时她隐忍的性格也给鲁迅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
”由这里不难看出,在西方人的观念中,人体雕塑就是要以人体实在、具体的形象再现人体与生俱来之美的,无须有其它装饰来烘托象征人自身的特征。中国那些最为美丽的人体雕塑,如盛唐的舞俑和菩萨造像,往往以衣饰华美而富有表现力取胜,以至于观看这类造像的人无不为之衣饰表现的精堪纯熟而赞叹。舞俑或有着蝴蝶翅形的宽大衣袖,或有着虹霓一般绚丽轻薄的裙裾,在宽袖或翻飞、或舒展,裙裾或斜曳、或旋转的造型之中,妙曼生动的舞姿自然得以显现。诗人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去把这些意象和情感进行二次加工。
女性化的菩萨像上雕绘着轻薄透体的天衣,S型的身躯立式以及丰腴的肌体在透体的天衣及其呈飘扬飞举状的带纹的衬托下呈露出来。道教造像的衣纹刻画多用流畅的垂直中微有曲变的线条,显然也是为象征其可以飘然欲仙的仙风道骨。这种象征特点在其他造型艺术中也有明显的表现,例如中国绘画中的人物形象,其各种动态以及或严谨、或洒脱的精神面貌,均由衣纹上的各种皱折及平直沉稳或飞扬流动的线条描绘予以象征性的表现。欧洲文艺复兴时兴起的芭蕾舞最初有着沉重的头饰、面具和曳地长裙,而发展到18世纪则变为仅有短裙和内衣,人体在舞蹈中成为独立的审美对象。而且避免了运动员在反复跑训练中存在的前松后紧的现象。
而在中国舞蹈艺术中,不仅舞人的服饰具有象征的意义,而且道具也是象征、烘托的工具。绸舞、剑舞、鼓舞,舞的主动者是人,但若舍弃了绸、剑和鼓等道具,舞蹈动作的审美意义也就全然消失了。虽然西方也有表现动物的舞蹈,但其借助动物特征的道具或服装常是为了更好地表现人的形体之美,如天鹅湖中的白天鹅形象。“而中国的狮子舞,龙舞以及白鹅、鱼、鸡等各种动物舞蹈主要是直接表现动物的形象运动,甚至如狮子舞,使人体更完全隐藏在道具里了。”曾赞扬中国雕塑的艺术成就,认为其处于世界艺术的高峰,也正是因为中国雕塑具有“迁想妙得”的写意效果一一“有意味的形式”。文学作品是社会生活的形象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