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的雕塑美——耿林莽散文诗探艺

青岛市珠海一路一幢普通的单元楼里，一位老人与其他普通老者一样，过着平静的退休生活。不同的是，他上楼下楼，总会攥着一沓别人寄给他的或者他要寄走的书札。他爱到离家不远的海边散步，凝望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海平线。自从走上散文诗这条路之后，耿老就伴随着我，给我鼓励，给我启发。这么多年来，我主要是通过电话、书信、稿件与耿老交流，即便如此，我也受益匪浅。在四川大学读书期间，我编辑过他的两本散文诗集《飞鸟的高度》《草鞋抒情》。当鲁迅可以借助散文诗这一艺术方式直接表达自己的情绪时。

他主持“好诗共欣赏”专栏，每一期赏析文章，他都会用带格子的信笺誊写好附上短信一起寄来。2012年，他的散文诗集《鼓声遥远》在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我参与了该书的整个出版、发行过程。而每当我有新作发表或出版，他如觉得不错，就会写评语鼓励我。他在年轻人面前，没有长者的架势，言语亲切随和，总是乐于帮助和扶持年轻人，而他的创作也一直保持着“高产”态势。对散文诗，他始终怀着一颗虔敬呵护之心，为取得的每一个突破而兴奋，也为诸多存在的问题而忧虑。他希望自己能奉献给读者优秀的作品，同时也力图向读者推介更多的散文诗佳作。2003年，在他77岁时，他还和海梦先生共同主编了一本《冰凉的花瓣——中国当代散文诗精品选》。形象地将上海运动员鲜花与掌声背后所付出的汗水与泪水、挫折与艰辛浓缩成散文诗般的纪念碑。

面对喜忧参半的散文诗发展状况，“想尽其绵薄之力做一点实事。我们期望这本书能够呈现当下散文诗发展的基本面目，为历史留下可资参考的见证，为读者提供可靠的优秀选本，并向菲薄、鄙视散文诗的某些人士，提供一点真实资料”。“开拓”、“探索”是耿林莽先生在散文诗道路上两个最重要的关键词。他身体力行，在创作中体会、感悟、摸索，在阅读中思考。我觉得作者把白鹭比作散文诗。

他把自己对散文诗的感悟和思考，融入在一篇篇文章的点评中，融入在自己的诗论里，甚至，在与朋友们的通信中。因而，他的散文诗赏析和诗论，区别于纯粹的学术理论研究，对于散文诗作者有着更实用的指导意义，影响力也更大。作为一个散文诗刊物的编者和创作者，让我有机会与耿林莽先生深层次地交流，系统地阅读他的作品，并深深地被他对散文诗的执著坚守而打动而充满敬意。在耿林莽先生身上，值得研究的东西很多，在这里，我想就散文诗的雕塑美谈一点体会。无论是人还是物，如果对其进行无限的解析，最后的结果大同小异。著名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理事、河南省散文诗学会副会长、鹤壁市作家协会主席郝子奇。

那些对散文诗持“不确定”、“边缘”、“或诗或文、亦诗亦文”、“小摆设”、“易碎品”“非驴非马”的看法，是他们对散文诗文体形象的误读，是对散文诗不自信的表现。我们不能因为某人与某人相似，某物与某物差不多，就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同一种物。就文学艺术而言，形象包括了两个方面，一是形式，指外在的直观表现；一是艺术形象，指散文诗内在的思想和意义所呈现的质地。在我收到的大量来稿中，我发现许多作者大多倾向于平面化的写作，没有形象，缺乏意境。给艺术重新命名对诗人的重要意义自庄子散文诗、屈原之后。

雕塑，是一种通过重构平面和空间的关系，塑造出富有表现力、视觉冲击力形象，从而传递某种审美情趣、价值取向和艺术追求的造型艺术。而散文诗则是通过形象化语言，精巧的结构和思想情感来展现我们内宇宙对时代、历史、人生以及个体遭际的独特感受和思考。一章散文诗就如一尊雕塑，它是诗人内心格局的一个缩影。耿林莽先生的散文诗，其雕塑美非常突出，我认为，这是他散文诗的一大特色。首先，在散文诗的外形上，他善于用自由多变的句式，甚至一个分段一个标点符号，像线条一样进行勾勒，赋予它们视觉效果。作者说白鹭是一首精巧的诗一首韵在骨子里的散文诗白鹭实在是一首诗。

他的散文诗就像一幅画，在赏读之前，就给人以视觉冲击，有一种立体感和触觉感。其次，在结构上，他颇有讲究，始终致力于散文诗的多样性。《森林醒来》是耿林莽先生早期散文诗中的代表性作品之一，唯美、生动、空灵，给人以丰富的想象空间。“森林醒来”本来是一个很不好掌握的主题，但耿林莽先生仅撷取了一只兽、一声鸟鸣、一条河，几笔就构勒出了一幅生动的晨曦朦胧的森林油画。因为它无法容纳洋洋洒洒、错综复杂的人物与情节，它只能“溺水三千取一瓢饮”。这是荆轲跟太子丹易水分别时吟唱的散文诗。

也正因此，散文诗只能剪裁最有说服力、最贴切的形象，而非拉拉杂杂包罗万象。耿林莽先生是驾驭语言、裁剪素材的高手，他往往能够做到在一章散文诗里，没有一个多余的标点、一个多余的字，可谓惜墨如金，精雕细作。被称为“未来派”的意大利雕塑家恩墙托·波菊尼曾宣称：”③他的散文诗，同样也不满足于停留在表面的画面感上，他一直尝试着通过文字符号雕塑思想、情感和意义，让其内在的节奏，像音乐一样起到了变调的效果，从而使文字显现出强大的张力。还涉及以浪漫主义幻想手法所写的儿童散文散文诗和以现实主义手法所写的儿童小说。

如何在短短的篇幅里，做到字字珠玑，掷地有声，“既有木刻刀式的深刻性雕塑又有情感的、情绪的、语言音乐的流动。”④就极大地考验一个人的文学素养和对事物的洞察力。耿林莽的每首散文诗几乎都是一尊雕塑，从早期的“一个美的艺术晶体”，到后期走向冷峻与深刻，他的散文诗便有了外在和内在的雕塑性，就是“沉甸甸的而不是轻飘飘的”了。“贯穿我散文诗的情绪主旋是一根忧郁之旅，或称调子。

他出生于1926年，经历过战争、饥荒，也经历了“文革”和改革开放，历史的负荷或多或少都渗透进了他的作品之中，并逐渐形成了其独特的骨骼和轮廓。诗人本来应该是浪漫、狂放的，而在他的骨子里却透着一种历史的悲悯。他关注民生疾苦，为底层人民画像，为他们的不幸呐喊，而对社会的邪恶事物，总是投以冷峻的审视目光。他期望散文诗人能自觉地担当社会的责任和良知，而不是一唯地在一条柔弱的、多情善感的“美”的小胡同里挤来挤去。

散文诗，从其抒情性、美文性，到“冷抒情”，再发展到今天的“意义化写作”，寻求的是其思想的内核。“小感触”中有“大思想”，才是散文诗真正的生命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