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漫画家长成的故事


Date: 2022-08-08 10:57:42 | View: 120

一个漫画家长成的故事

20多年前,一位杭州小女生拜托友人找到他的工作室,求得一本签名书。他精选了一本台湾版的《漫画心经》签名,还在扉页画了一幅观音。她叫许嘉,出生于1984年,此时刚刚从同济大学建筑学专业毕业。她说,因为从小喜欢蔡志忠的诸子百家系列,自己也希望画漫画。见面第二年,许嘉考入中国美院史论系,师从著名艺术史学者范景中先生修中国美术史,硕士论文以明代画家吴彬为研究对象;

玻璃钢访谈人物雕塑

她成长为一位策展人和艺术家,从首届杭州纤维艺术三年展起便全心投入。如今,她已是中国美术学院雕塑与公共艺术学院纤维艺术系专任教师,还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葵、纤维,这组文字对艺术界而言是如此眼熟——对,许嘉正是著名油画家许江与著名纤维艺术家施慧的独生女儿,他们即是《葵花宝点》中的“阿公”和“阿婆”。从在母亲腹中开始,许嘉的生命便与葵和纤维交织,她曾对艺术叛逆,却又如使命般地接过母亲的衣钵。

不锈钢艺术景观雕塑2

漫画这条线,生长得独立,像是她关起门来独享的欢愉,又像是一份悄悄打磨数十年的礼物,此刻终于可以郑重分享给大家。受钱江晚报之邀,许嘉的《葵花宝点》漫画生活系列漫画将于“六一”节前正式入驻“钱江晚报·小时新闻”,每周更新她最新的漫画创作。许嘉一家四口住在西湖深处绿意葱茏的地方,是每年桂花盛开时杭州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在那个俭朴的小院子里,最常出现的场景便是许嘉在招呼点点和葵葵的“小朋友”们,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幼儿园,临近的孩子们都喜欢来这里玩。

校园玻璃钢仿铜白居易

作为老师,许嘉很喜欢上课,她很瘦,但一口气可以讲上三个小时的课而丝毫不觉得累。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众志赞歌——致敬抗疫英雄暨中国美术学院教学展”雕塑与公共艺术学院的展位里,可以看到她辅导本科生完成的作业、听到视频中她关于专业课的讲解,语调沉稳,娓娓道来。就像蔡志忠在序中所言,许嘉个性亲切、随和而不张扬,但她又是出名的严谨而较真,这或许是她得以在第一个孩子出生后的哺乳期还能同时完成23万字博士论文的原因之一。

球形不锈钢地球雕塑

许嘉的动作总是惊人得快,她喜欢迅速投入全副身心第一时间完成工作,然后攒出一点闲暇时间给自己透口气。正因为离艺术太近,许嘉一度是排斥美术的,她坚持必须好好学习,走好理工科的路子,没想到所谓“命运不由人”,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但她确实毫无绘画基础,只是童年时喜欢看漫画、小人书,从阿根廷漫画家莫迪洛的大鼻子人物,到德国的卜劳恩的《父与子》,从乔治·贝克的《炮灰画传》,到奥斯卡·雅各布生的“老三毛”,从刘继卣的《大闹天宫》到张乐平的《三毛流浪记》。

不锈钢科技雕塑

当然,她最喜欢的是蔡志忠的国学漫画系列,自称因喜爱而开始“拙劣模仿”,时间长了渐渐有了些模样。第一本漫画口袋书出版于2009年,叫《麻花芝芝幼稚园》——“麻花芝芝”是许嘉大学时代的外号,至今她的个人微信依然保留这个名字。画中那个绑着两条朝天小辫,暑假里喜欢和同学打“八十分”总是抓到“麻袋”,又为毕业设计发愁的小女孩就是她自己。

公园弹吉他抽象人物铜雕

而“对葵有着不一般的热情”的艺术家老爸也已经出现在其中——只是,那时候的老爸看起来还相当年轻。《麻花芝芝幼稚园》记录了许嘉现实与想象中的双重生活,被她称为“如今看来,当年的画功真的很拙劣,但也是那一段漫画大学生活的经历让后来用漫画形式记录孩子成长的想法变得顺理成章。”2010年,许嘉又为著名期刊《幽默大师》画过一年专栏,内容是“80后的童年报告”,跳房子、跳皮筋、打陀螺、折纸飞机、放风筝、猜手指、踢毽子、烤地瓜、摘桑叶、捉蝌蚪、养蚕宝宝、买蝈蝈…

广场不锈钢双环交叉景观雕塑

那天在家里的茶桌上,许嘉把自己用原创漫画《外婆家的记忆》片段制成的动画初稿播给一桌女记者看,原本嬉嬉闹闹的场面瞬间变得宁静、怀旧而温馨——放学后小女生欢快地走在回外婆家的路上,油墩子这些记忆中的旧物与场景跳将出现。你会发现,许嘉和她的父亲一样,是很念旧很有温情的。2015年9月,许嘉的大宝点点出生,2017年7月,二宝葵葵接踵而至。从小视书本为神圣的许嘉,发现在养娃这件事情上完全不能相信那些所谓“育儿宝典”中的内容,女儿的睡眠等诸多事令她操碎了心,却又收效甚微。

不锈钢抽象运动员雕塑

记得2016年G20期间,许嘉一家三口到浙江仙居淡竹乡闲居十二日,山中美景令她想起硕士论文所关注的吴彬长卷《山阴道上图》,她写下小记,文中依稀已见失眠焦虑的影子。意外怀上二宝后,她一面内心喜悦,一面更开始失眠抑郁,最后在哺乳期得了带状疱疹,后遗症至今尚未完全消退。许嘉的先生袁柳军也是艺术家,在他的鼓励下,许嘉重新拿起画笔,开始用生涩的线条勾勒两个宝贝的生活点滴,记录他们的成长历程,也作为一种对自己的心灵疗愈。

铸铜大铜钟

“我开始真正意识到,只有母亲健康快乐,宝宝才能健康快乐,整个家庭才能健康快乐。”刚开始画时,小葵还在腹中,所以小点便成了漫画的主角。小点从小短发,许嘉发现自己画得最顺手的两个小辫子形象不再适合她了,便重新塑造。小点的形象完全来自现实,因为是短发,男女的标志并不是太明显,所以就配上一条连衣裙。而“妈妈”许嘉自己的形象则随着头发长短而一直在变化,可以说是这组漫画中变化最多的一个形象。而“爸爸”袁柳军的形象常令人忍俊不禁,他非常爱家人,却不擅于温情的表达。

撒尿的小男孩公园景观铜雕

“爸爸的形象比较简单,但我总会细细区分他的各种表情,那种或是幸灾乐祸、或是不屑一顾、或是一脸迥然的表情,竟也让这个形象被有些人记住了。爸爸比较高,虽然不算胖,但婚后有了肚子,所以每次画他的时候,我都不忘添一笔大肚子,自己都会笑。”“阿婆”施慧的特征最难抓,为了和同是短发的自己区别开来,许嘉给她加上一副老花镜,很长一段时间都被人看成了长发。

为此施慧老师还曾回家“投诉”,这件趣事也定格为其中一组漫画。“阿公”许江被大家认为最像,许嘉说“恐怕是我抓住了外公皱着的眉头和圆瞪的双眼。”许老师的形象确实最有意思,因为和“现实”反差太大——平时大家又敬又畏的师长,在家里扮演实力宠娃的角色,对两个外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给点点吃咪咪虾条、尝苦苦的咖啡沫等等一系列囧事都发生在他身上。听说,这些年令许老师最得意的一桩事,便是他完成了小葵的断奶——有过育儿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一项多么艰巨的任务。

自然,最迟诞生的是小葵的形象,这个有点像洋葱头的小脑袋其实是某一次许嘉在网络上看到的一个小天使形象,觉得特别可爱,就挪移到小葵身上。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形象比较适合婴儿,没想到画着画着就改不掉了,现在小葵快三岁了,“洋葱头还按在这个小吃货的大肚皮上”。还有建议给点点喝红酒安眠、用一包小核桃换来点点抱抱的邻居老爷爷,给点点喷香水的邻居老奶奶,也很容易被辨认出正是美院前老院长肖峰和他的太太艺术家宋韧。

还有点点最喜欢的小郜伯伯、小吴伯伯,这些“客串”的人物与点点、葵葵的互动,都因为孩子的天真烂漫而呈现了“现实”之外有趣的一面。“葵花宝点”漫画最初在亲友间的流传,当然和大家对许嘉的画笔和熟悉人物在画中的言行感到惊喜而好奇有关。但它来到更为广泛的读者之间,却是因为真正的纯净、天真、生动、幽默、真实而充满温情。而今我们谈起漫画,所及似乎已是一种相对复杂的创作,甚至关乎工程、产业。但溯及最初,漫画就是以简单而夸张的手法来描绘生活或时事的图画。

许嘉正是以这样一片初心,愿意或者说固执地让她的“葵花宝点”始终留驻在这样原初的美好之中。所以,她坚持用传统的四格漫画,先用铅笔勾线条,再用水笔描绘,她将所有手稿视同另外一个孩子,照顾地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她甚至略有些强迫症地满世界搜寻画得最顺手的德国素描本,将画面框定在这样的尺幅。而今,当这件事越来越有模样,读者越来越多,她也开始听从家人建议,用创作来尝试让线条变得更为灵动。《葵花宝点》伴随着二宝小葵的出生开始,却更多地记录大宝小点的生活点滴,当然也不乏二宝的成长和家人的陪伴。

一转眼三年过去,虽然不是日日画,但也竟画了600弹的四格故事,手稿厚厚9本。并且,随着俩娃的成长,漫画似乎已经成为了她和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会围绕在我周围看我画画,问我里面在讲什么故事,故事里面的他们正在说什么话,或者趴在我旁边和我一起画。我呢,调整了从前记日记的习惯,大大缩减日记的篇幅,转而有更多时间作画,以画作记。一方面,这些漫画记录下了他们的成长细节,那些可能不画下来就再也记不起的细节,另一方面,也因为漫画,如今我变得更加敏感和细心,每每他们有什么妙语或趣事,我就立刻记录下来,事后再转化为漫画,这种捕捉的敏感,也让我变得更加珍惜与他们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更加全身心地投入到与他们共度的美好时光中。

可以说,虽然我是漫画创作者,但漫画反过来也成就了我,让我感受到了人生的充实和真挚。”实际上,我们颇有些不情愿称呼“葵花宝点”为一部“亲子漫画”,因为担心这样的说法会囿于题材,让人忽视其中流露的许嘉令人惊喜的才情和艺术能力。当你在翻阅过程中不断发出笑声时,会惊讶于漫画这种朴素的艺术形式在记录日常时依然拥有其独有的灵巧和敏锐,并感慨于艺术家的智慧,这种心头悄悄一动的感觉,是摄影或动画都无法替代的。但想来《葵花宝点》出版后必将迎来艺术爱好者之外的更多读者,包括许多母亲和孩子,所以,如果愿意从这个角度去品读,它也确实非常美好,孩子的童言无忌和天真烂漫总是出其不意,而作为艺术家的母亲又如此恰到好处地记录下了闪光的瞬间。

“或许和大多数艺术之家一样,我们在教育孩子上实行的是“放养”政策。为了让孩子从小接触自然环境,在与泥土玩耍的环境中成长,小点一岁时,我们就搬到了满觉陇村里,这是西湖旁的满陇桂雨景区的所在地,前有虎跑泉水,背靠龙井茶山,逍遥惬意。宝爸是一个喜欢玩石弄草、养鱼捉虫的很会享受生活之人,和我这种无生活情调的“工作狂”类型完全不同。举一个简单的例子,装修新家时我执意不要浴缸,因为自己从来都是淋浴几分钟解决问题,而他却坚持在三楼的工作区旁的卫生间弄了一个浴缸,一扇大窗面对山林,没有任何人迹,旁边摆上一方如玲珑石般的朽木,点一炷香,泡一盏茶,竟可泡澡一个时辰。

因此,面对我在最初管大宝问题上的一惊一乍,事无巨细,宝爸总是冷眼旁观,心态甚好。不能让孩子打乱父母的生活节奏,孩子要跟着父母的节奏跑,而不是父母围绕着孩子转。所幸的是,在那场大病之后,我似乎懂得了舍得,并也开始实践这一理念。恐怕是住在满觉陇村,离城市生活、小区闲语太久的原因,我们在娃的教育选择上比较随遇而安。俩娃都是从小一人睡一间房,和我们分房睡,但有时做噩梦了也会跑过来和我们一起睡;

俩娃都是从一岁开始就入托,托班在儿童公园里面的山顶树林里,环境很好,小朋友很少,老师们很上心,这一直是我们觉得自己幸运的地方;俩娃饮食习惯差异很大,大宝不喜欢吃蔬菜水果,二宝不喜欢吃肉,奶粉很早就不喝了,只要大人的牛奶和酸奶,但是只要他们吃得开心,玩得开心,在吃上我们并不太讲究,由他们自己做主,只是把好甜食关和刷牙关;俩娃性格不同,大宝需要陪伴游戏,二宝可以独自玩耍,他们感情很好,偶有争执;大宝喜欢画画讲故事,二宝喜欢火车搭积木,对于兴趣我们并不刻意引导;周围有朋友的小孩在大宝的年纪已经上了四五门兴趣班,也有朋友把孩子放在崇尚灵性教育的另类幼儿园,我们比较中庸,两者均没有选择,只是单纯地相信满觉陇的环境、与自然的接触和父母的陪伴就是他们最好的课堂。

2018年,在博士论文基础上改订的著作《绣画——中国江南传统刺绣研究》正式出版,厚厚十余厘米,23万字,是她在孕育小点点的过程中一边完成的。父亲许江为那么多艺术家撰写过序言,而这一篇写给女儿的《织物般的生命方式——写给许嘉的》,寄情尤为深厚。他在文中忆及1984年万曼先生来到杭州,决定留在杭州揭开富有东方内涵的纤维艺术现代帷幕,并于次年成立万曼壁挂工作室,开创回返根源的艺术创新之路。1986年夏,第一批软雕塑巨构在美院完成,在拍摄当年这些巨构制作过程的影像中,留有多少嘉嘉童年的稚嫩身影。

1987年,施慧代表中国远赴瑞士洛桑参加第13届国际壁挂双年展的开幕,嘉嘉发烧生病,又带去多少远旅的揪心。出身粘连,成长纠葛,可以这么说,许嘉是伴着纤维艺术而降生、长大的。2013年,许嘉考入中国美院史论系,师从范景中先生修中国美术史论博士学位。这之前,许嘉本科修建筑学,硕士修美术史,从上海回杭州,许嘉拐了个大弯,回到美院。其时,正逢中国美院主办的首届杭州国际纤维艺术三年展开幕,许嘉的人生又一次踩在了纤维艺术的鼓点上。身为策展助理,许嘉为首届纤维艺术三年展的文字与翻译做了大量工作,同时也让她从这里真正切入对织物世界的思考。

当代织物艺术的经纬四方、网罗天下的叩问,带给许嘉新的视野。这种视野超越了软雕塑的宏大造型和走回壁面的庄重仪态,摆脱了社会学的表象化的批判模式,走向田园大地的真实生活的考察。正是那年秋夏,许嘉到苏州一带号称“十万绣娘”的绣乡进行了深入的调查,不仅了解当代旅游与外销产业引领下的、弥散在辽阔乡间的刺绣工艺生态,而且结交了梁雪芳等一批知名绣家。许嘉回家写了数万字的调研报告,并从语言学的源头追溯了“针”与“箴”的文字学联系,由此揭开“针”的极具感染力的模式研究。

许嘉还带着这一课题于2013年秋至2014年初夏远赴英伦研修。回国后,范景中老师给了她及时的引导,建议她研读中国第一本刺绣专业书——清代云间丁氏《绣谱》。至此,与现代纤维艺术相伴成长的许嘉,深深地切入了中国江南传统刺绣的“绣画”世界。抽丝剥茧,纵横编结,许嘉聚焦松江顾绣与丁氏《绣谱》,从个案的文献整理分析与艺理双向的品习比照两个角度切入,深谈绣与绘、针与箴的史学溯源,专注历代女性绣绘兼备者的比较搜集,充分展示了中国江南传统刺绣中的绣画“艺”采。

许嘉研读《绣谱》,远赴英伦研修期间,腹中正怀育着她的女儿点点。许嘉常常深情回忆她写作时点点乖乖地躺着、望着她的样子。这种生命的谐乐深深地浸入她的心头和笔端,温馨着她所有的展望与想象。她感到那关于绣画的评述如若“箴言”,从她孩提时跟随妈妈的织机生活中流溢出来,从她青春无名的伤痛和苏活之“箴”的记忆中流溢出来,从这一切不断迭替转换的织物般的思维中流溢出来。

又岂止是织物般的思维,这是一个纠结重生、拆解再造的织物般的生命方式。《绣画》写成之时,许嘉已经投身另一场重要的工程,第二届杭州国际纤维艺术三年展于2016年9月开幕。这一届的主题是“我织我在”,许嘉主持的这部分,是与东方的针、东方的织相关的作品,将如此织造作为让人噎心的身份与传统之维,在一种更为日常的层面上确认无名知识的思考,体察本色朴素的织造。许嘉一方面不断地改写着她的《绣画》,另一方面以这种策展的方式续写“绣画”的当代内涵。

许嘉正是这样,以织物般的方式持续地编织她的生活,编织她的人生。如同她生在艺术之家,儿时抵触美术,却最终命运般地回到这条路上。从一个蔡志忠的“粉丝”,漫不经心地成长为一个漫画家,所有人都意外,却又觉得自然。成长在艺术之家,但许嘉并不是我们想象中轻松的年轻人,诚如上文所言,她认真、严谨而较真,她还曾为改善瘦弱的身体做过多年努力。轻与重之间,看似相去甚远,却是一个漫画家真实的长成。

“2018年8月,94岁的外婆去世,外婆家曾经承载了我最美好的童年记忆,小时候每年的暑假都是在外婆家度过,葡萄架和石榴花、无花果和丝瓜藤、冰井水和绿豆汤、小人书和竹夫人,这些每每痴迷的东西如今竟那么不真实地随风而逝,我多么后悔没有用更多的心去守护那些幸福的瞬间。这也更加坚定了我继续《葵花宝点》的原因,我希望这些日记般的拙笨线条,多少能够为这两个如风般成长的宝贝,保留一些属于他们的童年记忆,能成为现在的我给三十年后的他们和我自己的礼物。

谨以这些画风生涩但绝对真实的漫画,献给我亲爱的家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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