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和2021春拍｜民间代有大匠出，钱塘陈氏远名扬

本期一尊有明确标记的钱塘款造像，出自钱塘陈氏二人之一的陈以德之手，首都博物馆研究员黄春和称其“融合了汉藏两种艺术形式和表现手法”。专此呈上一文，邀请佛教文化爱好者，与我们一同欣赏具鲜明风格之钱塘陈以德造像。在我国佛教雕塑史上，民间艺术大师始终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他们以艺术为资身事业，积极投身创作活动，为佛教寺庙和社会广大信众孜孜以求、默默奉献。历史上民间大师不断涌现，而尤以明代最为显著，当时著名的大师有福建德化何朝宗，上海嘉定朱鹤、朱缨父子，浙江钱塘陈彦清、陈以德，山西永济杨文昭，江南艺僧石叟等人。

这些民间大师因生活在社会底层，大多从民间审美出发，充分发挥自己的智慧和雕刻技能，其创作的佛像从形态到神态皆如世俗社会平常中人，如观音形同民间仕女，弥勒大腹便便，善财童子和龙女天真烂漫，他们塑造的艺术形象不仅平易近人，和蔼可亲，而且诙谐生动，富于生活情趣，是当时社会广大民众喜怒哀乐的真实写照。这里推介的这尊钱塘陈以德造观音菩萨像就是其典型代表。此像以超常的体量、完美的品相、鲜明的风格、诸多独特的艺术特征，充分展现了钱塘陈以德造像的风格特点及此像在陈以德造像中的独特地位和价值，同时也展现了钱塘陈氏二人超凡脱俗的艺术才能和独特的艺术风貌。

此像头戴五花冠，中央花瓣安化佛阿弥陀佛，为此像尊格的重要标志，头顶束高椎形发髻，余发以大发辫形式垂于两肩，耳侧缯带呈U字形翻卷，耳下垂圆环。面形宽大，面部刻画细腻生动，额部高广，额心饰圆珠状白毫，眉毛上扬如柳叶，双目垂俯似莲苞，鼻梁高挺，双唇微抿，充分表现了观音菩萨庄严慈祥的形象特征。上身胸前饰项圈和长链，项圈下坠网状连珠式璎珞，双肩披大帔帛，下身着僧裙，腰间束宝带，手足配有钏镯，衣纹写实自然，装饰繁缛讲究。

跏趺端坐于莲花宝座上，双手置双膝结禅定印，两手的手心各拈一莲茎，莲茎沿手臂向上伸展，莲花如伞状盛开于两肩。莲座为半月形束腰式，造型周正规范，其上下边缘装饰一圈连珠纹，前后满施莲花瓣，莲瓣宽大饱满，形制美观大方。莲座底部边缘刻有“比丘清心清秀发心铸钱塘陈以德造”15字铭文，标明此像是在两位僧人共同发心出资的因缘下由钱塘工匠陈以德铸造的。这尊观音像同已知的钱塘款造像风格完全一致，既有中原地区传统风格的表现，也有元代宫廷造像的风格特征，可以说融合了汉藏两种艺术形式和表现手法。

全身的装饰样式，如花冠、耳珰、缯带、手镯、臂钏、足钏等，一如宫廷梵式造像仪轨的规定；台座为半月形束腰式莲花座，莲瓣宽肥饱满，与元代宫廷造像的表现高度一致；而与现知的几尊陈以德造像相比较，此像风格与它们的一致性就更加突出，特别是其中的少数特征仅见于已知的陈以德造像上。如此像造型样式，现知有两尊陈以德造像与此像完全相同，表现的都是跏趺端坐、双手结禅定印的姿势，而在陈彦清造像中罕有这样的题材和造型；再如此像的高椎形发髻，亦不见于陈彦清造像，而在现知的一尊陈以德所造地藏菩萨像上清晰可见，样式完全相同。

还有此像胸前的网状连珠式璎珞，也多见于陈以德造像上。由此可见，无论是现知所有的钱塘款造像还是单独的陈以德造像，此像在整体造型和局部细节上都与它们高度吻合，无可置疑地属于一尊标准的出自工匠陈以德之手的明代钱塘地方造像。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此像除了具有钱塘款造像的共性特征外，还表现出一些独特之处。此像高达33厘米，在笔者统计的钱塘款佛教造像中目前无有出其右者，仅有一尊钱塘陈彦清造真武大帝像高度在它之上，为34.3厘米，但属于道教题材造像。

先是顺肩下垂，至手腕处向外飘扬，形成一个半圆形状，而后回转搭在手腕，最后垂落于大腿外侧，披搭形式与明代宫廷造像完全一致。这一表现形式唯此像独有，不见于其他钱塘款造像，充分表明钱塘造像在继承元代宫廷造像遗风的同时，也吸收融合了明代宫廷造像的艺术元素。出现了15字铭文，在现知钱塘款佛教造像中是刻款最特殊、铭文最多的一例，而已知的两例特殊刻款都出现在两尊道教造像上。

其刻铭内容虽然没有标明具体造像年代，但交代了造像的功德主，为清心和清秀二位比丘，这对我们了解钱塘二陈在当时的社会地位和身份性质有很大帮助。因为根据铭文内容，并结合美国两家博物馆所藏两尊道教造像的刻铭，可以明确判定钱塘陈氏二人的民间艺人身份和属性，他们造像都有出资的功德主，他们是专为寺庙功德主服务的民间艺人。另外，此像胎体非常厚重，做工也非常精细，其整体艺术和工艺水平明显优于现知的几尊陈以德造像。这几处特征显示了此像的独特之处，也是其高于一般钱塘款造像的艺术优胜所在。

综上所述可见，这尊陈以德造铜观音菩萨像是一尊具有明确标记的标准钱塘地方造像，它不仅具有明代钱塘款造像的共同风格特征，而且还表现出诸多优胜的艺术特点：它在现存的钱塘款佛教造像中，体量最大、刻款文字最多，帔帛的表现形式最为特殊；而在现存的钱塘陈以德造像中，其做工最为精美，胎体最为厚重。此像同时兼具如此多的共性和个性艺术特征，并蕴含丰富的历史、文化和艺术信息，足见其价值非同一般，对于研究明代钱塘款造像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

在今春艺术品拍卖会上它一定会独放异彩，受到佛像收藏及爱好者的特别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