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个流浪在海外

2020年5月26日，赌王何鸿燊逝世，享年98岁。人们津津乐道的是他的豪门恩怨、后宫风云，下面要讲的是何鸿燊作为收藏家捐献过的“十二生肖兽首”的前世今生，白龙去脉。每尊十二生肖兽首的回归，都是一场举国欢腾，在很多人眼里兽首已经成了圆明园的图腾，甚至被称为圆明园之魂。话说，圆明园经过康雍乾三位皇帝的多年经营，已经是集合了南北方园林艺术的精华，以园明三园：圆明园、长春园、绮春园为主，周边众多小园为辅的大型皇家宫苑，有“万园之园”之称。

园明三园的长春园北墙界内有一座仿欧式的园林，俗称西洋楼，由十余座西洋建筑组成，呈倒“T”形，东西总长约860米，西部南北宽300米，其余宽65米。西洋楼占地80亩，大约占圆明园总面积的分之1.5%，属于一个很小的局部。西洋楼位置比较偏，圆明园的形状像“一把菜刀”，西洋楼在刀把的位置，翻过墙就出圆明园了。明清时期有大量的西方传教士在中国活动，乾隆皇帝从他们那了解了西方园林的美丽和凡尔赛宫壮观的水法，认为天朝上国应该无所不有，就想在圆明园东边一个狭长的地带建造一座西洋楼和水法——中国式的凡尔赛宫。

当时清朝国力鼎盛，这事很快就启动了，意大利人郎世宁、法国人王致诚、蒋友仁等接受了皇帝的指派，设计建造这个西洋楼。如果说中国历史上能被几任皇帝都喜欢的宫廷画师，郎世宁是最佳人选之一。郎世宁进入如意馆后，历经康雍乾三朝，在绘画和设计方面一向大胆尝试。西洋楼的主景就是时称“水法”的人工喷泉，有谐奇趣、海晏堂和大水法三处大型喷泉群。西洋楼最宏大的建筑是海晏堂，海晏堂的精华就是这个以水报时的十二生肖铜雕——“兽面人身水力钟”，兼有装饰和报时的作用。

郎士宁们准备按当时欧洲流行的巴洛克风格放大量裸女雕塑的喷泉，被乾隆否决了。乾隆建议他们用动物，于是就选用了代表中国传统文化的比较具像的“十二生肖”做雕塑。“兽面”人身水力钟，兽面是指铜制的十二生肖的头部。海晏堂主楼后边是“工字型”的蓄水楼，蓄水楼中间是蓄水池。东西蓄水楼内各有水井，里边是轧水机，是蒋友仁制作的提水机械，用来为蓄水池注水，一次可以蓄水160吨。海晏堂正楼朝西，楼门左右有叠落式喷水槽，阶下是大型喷水池，池左右呈“八”字形排列的就是十二生肖兽面水力钟。

十二生肖的雕塑按地支顺序呈“八”字形排列在海晏堂前水池的两边。正午时分，十二生肖同时喷水，这就是十分有意思的“水力钟”。12生肖头部多为铜制，高约50厘米，形象上是中西方审美、造型的结合。用的料是宫廷顶尖的合金铜，内含众多贵重金属，色泽深沉，内蕴精光，历经百年而不锈蚀。兽首上的褶皱、绒毛等细微处都清晰逼真，跟中国传统雕塑风格里把动物的毛处理成旋儿的样子，甚至干脆没有毛不太一样。

还有些细节不太一样，比如说牛角冲前，中国人谦逊内敛，传统雕塑的牛都是牛角冲后的。十二生肖身躯为石质，穿着不同的袍服有不同的肢体语言。牛手里持着拂尘，兔子摇着扇子，蛇在作揖，猪环抱弓箭，铸工精细，服饰、形态各不相同，憨态可掬，栩栩如生。清宫档案说，大水法喷水的时候几里之外都能听得到，时间长了甚至被当成了噪音，时间稍长乾隆兴趣淡了，大水法就闲置了。

乾隆三十九年，提水机械设计师蒋友仁去世，没人知道龙凤水车从低处向高处送水的技巧，再加上冬天容易上冻，经常修缮，水利钟基本停摆了。后来乾隆偶尔到西洋楼的时候，需要人力提水，人力登攀，再开闸放水。1860年英法联军烧毁圆明园的时候，圆明园内奇珍异宝多不胜数，而大水法已经坏了很多年了，没有人盯着这些放在院子里的沉重的喷水布景。但是，英法联军本着能拿走就拿走的心思，还是给运走了。鸦片战争后中国文物流失海外的超过百万件，流散在海外的所有中国文物总数在1700万件以上，这个数字超过中国本土博物馆和民间的收藏量。1985年美国一个古董商人无意中发现了牛、虎、马三个兽首。

牛首因为有犄角，被挂着浴巾，另外两个被当成了普通的装饰品，放在了花园、水池边。古董商人用每尊1500美元的价格买了下来，而之后这些流转中的兽首一次次被拍出天价。作为一个建筑构件，或者被戏称的“水龙头”，十二生肖兽首没有那么高的艺术文物价值，现在这么夸张的价格，很大程度上是不良藏家和炒家利用国人情感的炒作。因为十二属相在中国还没有齐全，因为它们是国耻的见证，因为它们长在了中国人的情感神经上，现在中国文物界和爱国人士已经在抵制这种可耻的行为了。

至今有七个兽首，牛首、猴首、虎首、猪首、鼠首、兔首、马首，通过不同的方式回归了祖国。龙首据说在中国台湾，蛇首、羊首、鸡首、狗首四件仍然下落不明，其中猪首和马首是由何鸿燊先生送归国家的。2019年11月13日，何鸿燊将马首铜像捐赠给国家文物局，回归圆明园永久收藏。希望他当年“千金买马首”的良苦用心不会白费，众多的中国文物可以顺利回家。无论何鸿燊先生的“马首是瞻”是政治态度还是拳拳赤子之心，不可磨灭的是他为国家做了很多善事，他的传奇落幕了，道一声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