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选址位于张家界一个陡峭山坡上,山脊盘旋而上,竖向落差很大。张家界地貌综合了丹霞地貌、石英砂岩地貌的特征却又不尽相同,形成了独具一格的的峰林地貌。场地和道路之间隔着陡峭的山坡,山坡上是密集的翠绿树林,野趣横生。设计切入点是对于场地的思考,地势落差很大,与其为了规避严苛的地形条件而将场地粗暴平整,不如让建筑自由的沉浸在周遭的一切里,利用地势的落差去布置建筑,使得建筑与场地以一种共生的姿态自然生长。几轮现场踏勘期间里偶然路过一条河流,河流里的红色石块由雨后山上滚落坠入,也将周边河水晕染成微红,松树林高耸挺拔,林木之间层叠的碧绿是场地最原始的印象,红绿相映构成了张家界朴素蓬勃的地貌色彩。
借几片红色砂岩去构筑一座山谷间的红色房子,形成了设计的初心。“透明是艺术——也是批评中最高、最具解放性的价值。透明意指体验事物自身的那种明细、或体验事物之本来面目的那种明晰。”为了保持建筑肌理与自然画布最原始的对话,导向人与建筑最诚实的感知状态,设计中克制了过多对于形的创造和空间韵律的人为阐述,引导人与建筑的多维度对话,注重空间的氛围营造,以恰到好处的沉默,隐身于“不在场”的辗转、体验和共情中。
钱钟书先生曾讲到“颜色似乎会有温度,声音似乎会有形象,冷暖似乎会有重量,气味似乎会有锋芒,“红杏”爱“闹”,“燕语”如“剪”,“莺歌”似圆。”设计中利用场所的秩序关系,将入口放置于山脚的树林,林中步道拾阶而上,路径序列在叙事中展开,参与者似乎经历了某种洗礼仪式,从单一的感知中释放出来,丰富了体验纬度,倾听着这座红色房子的低声吟唱,安抚了来自尘世间,风尘仆仆的心境。建筑空间的线性叙事由入口开始,内部空间的序列逻辑是外部自然空间的延续和演变,虚化空间的边界概念,建筑形成一种暧昧的空间情绪。
将功能所需原本的大体量拆解为七个建筑单元,每个单元都被作为独立的句法对待,实现着各自的功能预设。依着地势盘旋层叠向上,扭转、旋转的空间手法打碎了整体建筑的厚重感,同时模拟了山脉绵延的形态特征。找到句法之间以及与场所之间的稳定状态——相互纠缠又相互独立。建筑内部路径的组织上试图模糊“楼层”的概念,台阶以一种不经意的姿态,散布在空间的内部建筑动线中,消减楼层的高差。空间路径如丝带般不断延伸,曲径通幽,移步换景,纵向联系上更加自由流畅。
最初的设计中考虑布置大规格的岩片,由于现场位于陡峭山坡,使得建筑材料的制作,运输,建造都极为不便,无法运用大型吊装机械,于是将大块的砂岩石片再切小,分割成6类不同尺寸,方便工人独立操作。考虑建筑形态与结构的统一性,平衡建造成本的同时以一种清晰力学逻辑将6类不同尺寸的砂岩石片排列组合,使之在自然的雕塑中呈现粗野的戏剧张力。
作为重要的公共空间承担着接待,沟通,交流等重要功能,将餐厅厨房等辅助空间置于负半层,同时利用体块的扭转形成的天然夹角构筑观景平台。五个建筑单体作为主要的客房区域,呈现不同的空间状态,通透的落地窗形成景框,渗透别具一格的自然景观。螺旋通高楼梯作为轴承,将其中三个居住单元形成组团。整个居住空间形成一个多层次的有机整体,在空间流动上互为因果。传统的观念中雨水是财亦是福,四方之财如同天上之水,水聚天心,既是藏蓄之所,也是财禄象征。
设计中希望雨水与建筑不是简单直接的介入方式,而是希望产生对“精神场所”的探索,将各层雨水引入水槽,让水流层层跌落,从象征的角度来讲,雨水作为神性的隐喻符号,神的时间没有过去和将来,只有现在。让雨水作为丰富整个空间的体验的重要组成,尊重此时此刻的感知状态,剥离既定的表象特征,以栖息的诗意渲染整座建筑,最终在底层庭院中画上休止。
雨水以温润的方式流淌过重叠的“建筑之山”,是形与物的缠绵,也是表象与体验的纠葛。设计师在整个设计中,以极致的克制,将人为阐述的存在感降为最低,使得建筑的意义就在体验本身,体验则更是空间的构成。建构和谐的建筑与自然,建筑与人的关系是设计师追求的永恒主题,在本次设计中我们试图在探讨一种“透明体验”的可能性,建筑从自然中生长,建筑与人的关系从对空间的感知和体验中搭建,共同谱写山谷间的红色交响。